令人期待的2021支付第一战 字节跳动喜提春晚红包合作

1月26日晚间，抖音与央视春晚联合宣布，抖音成为2021年春晚独家红包互动合作伙伴。上一周，抖音支付刚刚上线。几乎与此同时，支付新规浮出水面，首次明确了反垄断标准，另一方面，是2020年互联网巨头集中获取支付牌照。

梳理这一连串事件脉络，在多位支付业内人士和研究专家看来，2021年的第三方支付市场格局或许将迎来不少变化，新规出炉将引发目前支付行业的重新洗牌，支付宝、微信支付(财付通)等现有支付业巨头所受影响或将首当其冲，新规也有可能为互联网巨头争抢支付市场蛋糕打开一道口子。更多的竞争者涌入，监管政策愈发严格、细致，一个更健康的市场发展开端正在开启。

令人期待的2021支付第一战： 抖音“联姻”央视春晚，仓促补位或压力山大

拼多多退出央视春晚红包独家合作后，抖音成功补位的消息终于被官方盖章认证。有抖音内部员工形容这次补位像突然被预订了“春节加班套餐”，而业界颇为津津乐道的则是抖音和其母公司字节跳动如何凭借春晚破局支付业务。

回溯2015年微信将红包搬上春晚打的漂亮一战，一夜新增2000万用户，从而逆袭赶上支付宝，逐渐形成如今第三方支付的“双巨头”格局。数据显示，从2017年至今，央视春晚四年的观众规模均超十亿人，巨型流量池是巨头眼红的一大重要因素。此后几年，春晚红包成为互联网巨头拼杀的一大战场，支付宝、百度、快手也分别2016年、2019年、2020年登上春晚。

看懂经济研究院研究员郭宇轩分析称，利用发放春晚红包的方式让客户注册抖音支付，绑定银行卡，对于抖音而言是合算的。这一次，伴随着抖音支付的上线，推广支付业务将会成为核心。金融科技专家苏筱芮则对南都记者表示，抖音借助春晚强大的影响力与红包场景进行获客，是为下一步黏客做好充分铺垫。

但需要注意的是，春晚红包将只是个“短期加速剂”，更重要的是后续的黏客要有合适的支付场景。根据国金研究创新中心监测，2019年手机百度App虽然靠除夕当晚收获过亿新增用户，但是7天后留存率仅剩2%。原因之一就是百度生态内无活跃的支付场景，而抖音App中已有直播购物、抖音小店等消费场景，更有可能形成商业闭环。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1月，拼多多拿下支付牌照后;9月，就官宣成为2021年央视春晚独家红包互动合作伙伴;12月初，开始测试“多多钱包”;12月31日跨年夜，联合湖南卫视推出跨年晚会，并送出100亿份红包，红包提现则需要绑定银行卡，开通多多钱包。

可以看到，拼多多2020年一整年都在支付业务上持续发力，对支付账户在晚会红包场景中的应用亦有经验。在业内专家看来，拼多多在“临门一脚”前黯然退出有些遗憾，若加上原定的2021年央视春晚红包独家互动一战，或将能成功跻身支付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不少业内人士认为，此时距离除夕夜仅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抖音补位拼多多显得有些仓促。也有支付行业分析师认为，虽然字节跳动去年8月才将这张支付牌照收入囊中，抖音支付也看起来才刚刚上线，但字节跳动与合众易宝的合作关系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对于抖音而言，面临的考验在于抖音的云计算、存储等基础架构是否能承受住春晚红包活动带来的高并发流量。

合规、成本与战略布局： 2020年集中拿牌，争食支付蛋糕

互联网企业支付业态布局一览表

除拼多多、字节跳动的支付业务相继浮出水面外，其他互联网小巨头2020年也开始集中拿牌，争相挤入支付赛道。近日，快手在其招股书中透露已在收购支付牌照，该消息去年11月已被媒体曝光;携程拿牌之后，旗下支付产品已开始注册商标;甚至连B站都蠢蠢欲动，备案支付域名，或将筹备支付牌照的获取。

一张支付牌照对于互联网平台而言有什么价值?有支付行业资深从业者在采访中总结了三个关键词，一是战略布局，二是合规必需项，三是成本考虑。

在苏筱芮看来，互联网巨头拿支付牌照确实想以支付牌照为底层搭建起它们的生态圈，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注意力经济”。哪些互联网巨头能够吸引用户的注意，能够吸引到更多的活跃用户，就可能会在生态中脱颖而出，实现流量变现。更重要的是，用户通过使用平台自有支付通道，促成了流量闭环，平台可以更为精准地掌握用户消费习惯，并基于此提升营销的广度、深度和精度，流量数据也将在“支付”基础之上催生新的场景金融业态，为平台带来更多商业机会，形成良性的自循环生态。

前北京银联负责人、支付行业专家金之聿则对南都记者分析称，平台类电商获取支付牌照，布局逻辑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前期受微信和支付宝的启发，许多电商类平台希望凭借场景与流量的优势再打造一个支付工具第三极。但是随着市场格局基本确定，移动支付再出现一个新的国民级工具的概率越来越低，支付板块在电商布局中从战略进取向战略防御的方向演进。他认为，近来申请牌照的公司都持有本领域生态中“挑战者”姿态，必然会担心在重大战役中腹背受敌。一方面担心数据失密、客户流失，另一方面也担心重大促销时被峰值劫持，“卡脖子”。

而移动支付行业专家王晓韡认为，各大互联网公司收购支付牌照不仅是为了打造电商闭环，更是为了业务的合规。比如近两年，央行曾两次认定拼多多业务违规，涉嫌二次清算，要求其进行整改。而携程平台的礼品卡实际上是预付卡的业务范畴，前期未持牌的情况常常被用户质疑、被监管视为无牌展业等，因此收购东方汇融可能比较看中其预付卡业务，携程获得该牌照符合其业务合规开展的需求具有战略意义。

金之聿也表示，支付牌照的确是合规必需项，电商平台如果只有纯粹信息流，而不能做到与资金流的匹配的话，在许多支付特征和交易特征的匹配中很难去定位风险类交易。“重要的是，从近来的司法实践中，反赌、反诈是互联网平台不可避免的‘阿喀琉斯之踵’。合规的板子是打在平台上，而不一定会溯及支付工具。”他如是说。

此外是成本上的考量，对拥有大流量和场景的平台而言，开展支付业务，可以有效控制平台成本，所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以拼多多为例，在截至2020年9月30日的前12个月里，拼多多GMV达1.46万亿元，以微信支付0.38% 的费估算，拼多多需要支付近 55亿元的支付通道费用，而自有渠道多多钱包上线后，则可以为拼多多省下一大笔支付通道费用。“哪怕是降低原有成本的1‰，对现在这些平台而言也是巨大的利益增进。”金之聿分析称。

合规成本提升： 从支付到金融是否仍是高性价比赛道?

有分析认为，不排除字节跳动、拼多多等互联网平台未来更进一步涉足金融业务领域的可能性。实际上，对于这些平台而言，既有渠道又有流量，再加上支付入口，消费者支付的钱在支付平台上停留，产生了商机，从事房贷相关业务是水到渠成。如字节跳动两年前，就开始在旗下的今日头条App中运行“放心借”业务，随后又上线“放心花”“备用金”等小贷产品，并在抖音App中链接上述产品的入口。近期，再次上线信用分期产品“DOU分期”。

需要注意的是，如今监管环境已经发生巨变。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到2021年1月，银保监会、央行等监管部门轮番上阵，多次强调加强对银行保险机构与互联网平台合作开展金融活动的监管。那么在金融严监管下，互联网平台从支付业务切入金融业务，仍是一项高性价比的业务吗?

需要关注的是，第三方支付牌照价值正在缩水，移动支付行业专家王晓韡分析认为企业如今对于支付牌照的收购应当更为谨慎。如2016年海联金汇收购联动优势91.56%股权耗资30.39亿，而2020年携程收购东方汇融100%股权仅耗资4.168亿。王晓韡分析认为，支付牌照价值下滑主要原因一方面是支付市场竞争非常激烈，监管也愈加严格，使得支付企业的利润较低;另外一方面，支付需要依托于场景，很多公司高价收购了支付牌照，但是并未发挥出支付牌照的实际价值。

不过，据区块链与数字货币研究者杨俊分析，每张支付牌照的价格也取决于其业务类型，业务类型越全、展业地域范围越广则价格越高，具有互联网支付、银行卡收单业务类型的牌照价格也相对更高。

苏筱芮则告诉南都记者，未来互联网平台的合规成本越来越高。一方面，对于互联网企业而言，收购支付牌照并不是终点，互联网巨头竞相把支付牌照收入囊中的同时，也需要注意到业务的合规性。

比如2020年末腾讯旗下财付通收到了几百万的罚单，1月新大陆旗下又有一家支付公司收到了几千万的巨额罚单。“以后互联网巨头旗下的支付公司如果涉及到违规，监管惩罚起来必定是毫不手软。从2019年央行的动作来看，对于‘累犯型’机构，惩罚是非常严厉的，不仅仅是小打小闹，动不动就上千万，甚至过亿的罚单。”她如是说。

另一方面，随着金融机构的数字化转型，未来线上的流量也会越来越贵。“从这个角度来看，其实互联网平台也有焦虑症，从实践来看，‘互联网+支付+金融’的发展路径目前仍是变现的现实路径，但以后会越来越难，越来越内卷，未来并不是一项高性价比的业务。”苏筱芮这样认为，“互联网平台其实还并没有探索出更好的选择。从蚂蚁集团、京东数科的业务构成来看，主要还是做 To C的服务所贡献的营收和利润，当前to B的商业模式还不成熟，尚未成为业务支柱。”

监管新思路： 新规将至，或为支付市场新玩家打开一道口子

在多位业内专家看来，互联网整合支付后，未来数字化生态圈的发展对监管提出的新挑战。但近期，人民银行发布的《非银行支付机构条例(征求意见稿)》(以下称“支付新规”)为对于非银行支付机构的监管，从业务监管到功能监管，提出反垄断标准，呈现出全新的监管思路。

此前，对于互联网+支付企业的监管显得有些无章可循，在一些专家看来，除中国外，全球其他国家并无互联网+支付帐户的行业监管办法可参考。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管学院副教授、上海交通大学行业研究院支付行研团队负责人胥莉认为，互联网+支付的企业之所以难管，是由于互联网平台监管问题叠加支付的金融监管问题。

一方面，互联网+支付的企业拥有场景数据优势，可以降低融资成本，具有进入金融领域的天然优势。另一方面，互联网巨头可以垄断交易场景，C 端和 B 端用户的交易信息都留存于支付机构的账户信息中。比如，第三方支付市场的传统四方格局是发卡、收单、清算、商户四方。但实际情况中，我们看到，两大支付巨头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既可收单，又有储值账户。

一位支付行业从业人士表示，这种情况导致支付市场线上线下出现巨大费率差与套利空间。而支付新规提出，依照资金和信息两个维度，根据是否开立账户(提供预付价值)、是否具备存款类机构特征，将支付业务重新划分为储值账户运营业务和支付交易处理业务两类，将有效防止监管套利。

对此，胥莉也指出，互联网巨头通过垄断支付交易数据信息，对支付账户以外的参与者排他性传送数据，甚至屏蔽交易相关信息，导致支付交易信息没有向商业银行和清算机构透传，电子支付指令缺乏完整性。商业银行和清算机构难以获得信用卡交易的真实场景，不但商业银行成本上升，而且持卡消费者也需要多渠道获取账单信息。

她预测称，越来越多具有高频流量优势的互联网企业收购支付牌照，在加强头部企业反垄断的监管下，新的互联网+支付企业将在新的监管框架下开展业务，市场竞争性增强，非银行支付服务市场的双寡头垄断局面将有所缓和。

多位受访专家也认为，新规出炉可能引发支付行业的重新洗牌，支付宝、微信支付(财付通)等现有支付业巨头所受影响或将首当其冲，新规也有可能为新入局的玩家提供更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采写：南都记者 熊润淼

关键词： 字节跳动 合作